成片,成片的白色野花,占据了林中所有的光亮之地。春的怒放,便在这一刻。野花举头向阳,尽展胸怀,与日光对唱。林里,静悄然,除却鸟儿不知深处的啼鸣。但不再黯淡,野花的亮色,与青松的葱绿相映,另春的深绿的天空倒置,星云满布。穿过林,轻易向某处一瞥,便闪出一片亮白,欢欣的。似游动不定又随遇而安的,似轻风吹过,目及之处,即兴而绽放的。 早春的蓝花,已不见踪影。它们更静谧,怀有羞意,深蓝中的紫,尽管也奔放与春光,但难以觉察,必要路人停了步子,细心寻觅。不如白色野花的畅然。黄昏即到,蓝花常是早早低头,收起姿容,睡下。也许因为早春的冷意?而那片然的白,夜至,依旧高昂,舒展,欢乐难收。它们知道,春虽迟来,光华却短瞬。 一棵老橡树,久经仓桑,深谙人世。慢吞吞,不受诱于华丽,淡眼看纷争。顾自沉睡,直到春末,各色艳丽褪去,方才一摇,抖出一身青翠,扩展天空的四肢,如鲲鹏之翼。另众生仰叹。如此惊现的美,含敛之久。 春,带走长夜,披上蓝襟,各色不一的,不再有黑暗。弯月如眉,早早挂起。透过窗,竟能偶见!就在一角,银亮剔透。抬手,似可及。再望去,原是深蓝夜空,银线一道。 风云却也多变。昨夜,春雷终至。先是窗外乍现一亮,不知从何而来。但见天意灰灰,雷声便滚滚而至。低沉,深吼,似叹声,却力量惊人。雨点噼拍落下,敲打阳台,节律急切,躁动,而至缓下。相邻的鸟儿,早已歇下。新置的小屋,为稚嫩的羽翼。 但春仍有一份倦容。原是成年的干枝,枯叶所致。色泽沉沉,覆盖,另初生的绿难以出头。于是,人们以烈火庆春。以烈火燃尽灰尘往事。庆春,或者祭春。因这之后,树叶伸肢,苍翠不在,被浓郁的绿代之,初夏,便启步了。 因何眷恋于春?也许它别有姿容,又缓于显象。每个时段,各有风情。难有百花齐绽放的一刻。待绿芽吐出,花肢招展时,春已向末去。 蜗牛似解这意味,从林中成群涌出,集体奔命,穿过小道,向林另一处而去,完成从春至夏的旅程。几步之遥,却似生死之界。绝命小道,已横尸无数,被飞过的自行车轮截断梦想。彩色的背屋,依旧纷纷缓行地面,一番安静的壮丽,纵错过破碎处处,无一止步。另一边,怎样的景色诱人?举家迁徙,无人例外。小路,同为骑车人所惧,尽管努力避躲,仍迫于听得噼吧声声,脆响于轮下。美丽的梦,在空中绝响,就此灭寂。 如是,春末另一种悲壮迹象。但也有生命待出。湖中,茸茸灰鹅,巢里,啁啾低鸣。于是迈步,随春尾而去,再留一点青翠在心,再受微风轻然一拂,再次怀有一点点,感恩的期待,向下一个,季节的灿烂。 |
关键字:季节 |